26、第二十六章(3/3)
“既然娘没事,那我就回去了。”宁汝姗抬眸,露出苍白的脸,眼珠漆黑泛着水意。
“我送你吧。”张春担忧说着。
“你看着娘吧,马车就在外面,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张春心中烦闷,只好从一旁的盒子中随手掏出几枚玉佩,最后又嫌不过瘾,直接把一盒玉佩泄愤一样塞到她怀中:“都给你,都给你,你过几日来看你,顺便看看容祈对你好不好。”
宁汝姗看着满满当当的玉佩,连忙把盒子退回去:“之前的药玉还在呢,不需要这么多。”
“我听说那些大家族都需要各种东西打点的,你没事就送人玉佩知道吗。”他随手挥挥手,挥金如土地说着,“不值钱,你就到处塞。
“你从小就喜欢委屈自己。”
他不知为何气得脸都红了:“你看看满临安,容貌比得上你的有几个,性子比你好的屈指可数,那些什么才女淑女,没一个比得上你的,你今日出了这道门,把这些乱七八糟得都忘记,尽管横着走。”
“宁愿气落在别人头上,也不能委屈自己知道嘛。”
宁汝姗噗呲一声笑起来,眼底还未散去的泪水,越发显得眼眸明亮。
“笑什么,你……我当初若是直接把你抱走就好了。”他看着她喃喃自语说着。
“那我不是见不到我娘了。”
张春冷笑:“就这样你还要,你就是没见过好的。”
“可娘会画画,会下棋,会那些我不懂的东西。”她笑说着,好似对刚才的情形无知无觉,“张叔,你只会治病。”
“她这么厉害,我为什么不喜欢啊。”她轻声说着,“你不是也说她病了吗?”
张春愣在原处。
“是,她病了,我却救不了。”
宁汝姗低眉,岔开话题说着:“我正好想要您帮我看看世子的眼睛……”
“不看不看。”张春不耐烦地挥挥手,“他对你好,我就勉为其难给他看看,他要是对你不好,我……”
“顺道毒哑他。”
他恨恨说着。
宁汝姗走后,张春坐在藤椅上,突然疲惫说道:“她还不好吗?”
一道人影出现在屏风后。
“十一岁那年她差点就死了,你当时怎么就能这么逼她呢。”
玉夫人冷漠的脸出现在屋内。
“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玉夫人闭上眼,脸色苍白脆弱,一击即碎。
“可我控制不住。”她轻声说着。
“她这么喜欢你……这世上只有她了啊。”
玉夫人沉默地站着,大红色衣裙丝毫没有夺去她的艳丽,反而让她如出云之月,凌然神圣,却也沉默死气。
宁汝姗站在侧门口,扶玉在身后担忧地看着她。
“我想自己走回去。”宁汝姗开口说着。
扶玉还来不及拒绝,就看到宁汝姗直接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你自己坐马车回去吧。”
扶玉一跺脚,只好远远跟在身后。
冬日的风吹在脸上只觉得刮骨的冷,南方的天还带着难以驱散的潮湿,一时让她分不清那点湿漉漉的感觉是什么。
她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绕了多久的小巷,突然觉得肩头一疼。
“要哭就大点声哭,你们大燕人都这么矜持的嘛。”一个声音自头顶响起。
宁汝姗站在原处,抬头,只看到一双颇为熟悉的眼睛。
——那日庙会上见到的少年。
那人见她丝毫不乱,从树下跳了下来,落地无声,极为轻盈,落在她面前。
这树上客身形极高,手脚修长,肤色极白,一双眼睛便格外出众,几乎能在瞬间吸引人。
狂傲不羁,轻狂大胆。
“谈和时期,大魏人出现在临安,一律按照奸细处理。”宁汝姗冷冷说着。
“你怎么对我就凶巴巴的,我看你对容祈那个废物就笑眯眯的。”那人笑起来,眉眼上扬,嘴里的话极为无礼,却意外让人不会生气。
“我可听说你脾气很好的。”
宁汝姗绕过他就要走。
“别走吗?”那人身形一闪,继续挡在她面前,那双眼睛在日光下竟然闪着一点墨绿色,“你知道你的夫君和你姐姐见面吗?”
“你来看笑话的?”宁汝姗挑眉问道。
“看来脾气不太好。”那人抱胸,饶有其事地打趣着。
“你把我举报给京兆府了,害我被全城搜捕,我来看你个笑话,这不是很公平吗。”他突然恶狠狠的低下头,极有压迫感地看着她,试图让她害怕。
宁汝姗推开他,继续向前走着:“举报奸细,百姓职责,你这样我只好再一次报官了。”
“可我又不是奸细。”那人再一次拦住她,这次直接把人提溜到树上去了,“你的丫鬟太烦了,我让人想把她叫走。”
宁汝姗脸上平静的表情瞬间愤怒起来。
“先别生气吗。”那人折了根树叶放在嘴里,吊儿郎当地说着,“我就是很想认识你。”
“我不想,把我的丫鬟放了。”
“我又不是奸细,奸细这等小人行为哪里配得上我。”那人笑眯着眼,解释着。
他说这话时落拓不羁,爽朗放肆。
哪怕此刻宁汝姗满心愤怒,却还是下意识相信他说的话。
有些人大概天生带着明朗,自信到令人自惭形秽。
她深深看了那人一眼,最后还是移开视线。
“我就是来玩的,我还没来过临安呢,你呢,你去过长安吗?”
宁汝姗不说话。
“肯定没去过。”他笑说着,“瞧你哭都不敢大声哭的样子,长安都是你们大燕惧怕的大魏人,你哪里敢去。”
“可长安迟早会回来的。”宁汝姗头也不抬地反驳着。
这树太高了,她不敢跳。她看了片刻,有些无奈。
“呵,我改名的时候,我爹总说我狂妄,看来是没见过你。”那人突然逼近宁汝姗,盯着她仔细看着,“瞧瞧,美人狂起来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你今天堵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宁汝姗脚底是空荡荡的,身后也是空荡荡的,她坐在一根树枝上,好似下一秒就要摔下去。
粉身碎骨。
她长叹一口气,自暴自弃地说着,“我是不是也太不招人喜欢了。”
话音刚落,她就蓦然觉得眼底酸涩,压抑许久的心情还是压不住了。
她到底是被伤到了。
“哎,别哭啊。”
那人突然手忙脚乱地坐直身子。
“放我回家。”她捂着脸,哽咽说着。
“哎哎哎,放放放。”他把人带下来,甚至还体贴地理了理她的头发,手足无措,低声下气地说着,“别哭别哭,谁叫你叫我小耗子,我就是想来吓吓你的。”
“对不起,我走了。”宁汝姗推开头,低着头就要走。
“我叫白起,就是书里战神白起的那个白起。”白起没有追上去,只是捡起地上掉落的手帕,靠在树上,眯着眼看着远去的人,“记住我的名字。”
“宁汝姗。”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张修修改改写太久了,有点点卡住了
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