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五章 酒会邀请(1/2)
自从田标被汪曼春撞了个正着之后,军统上海站就没再派人来联系。王言倒是比较理解,一来从他这里确实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二来也是这一次暴露了,肯定还会有一段时间的监视,短期内不适合再次派人接触。
王言的生活重新恢复平静,尽管最近可能是被日本人找到了什么突破口,安静没几天的地下斗争又一次的激烈起来,两党都被日本人追在后边狂咬,风云再起。
但还是那句话,地下战斗再怎么激烈,跟王言都没有什么关系。除非上级命令或者上海地下党组织请求协助,而且这还存在一个优先级的问题。上级的命令,是他必须去完成的,哪怕抛弃生命。而上海地下党组织的协助请求,他是可以根据自身情况,选择拒绝的。一如之前两党联合行动,如果没有按照他的提议行动,或者是将行动时间改为夜晚,他是绝对不会出手的,只会看着上海地下党的同志去死。
所以隐秘战线的战斗,对人最大的考验是什么?一点是每天在生死线上徘徊的紧张刺激对心神的冲击,再一点,就是面对很多事情时的有心无力。
会看着自己的同志死在自己的面前,甚至可能迫不得已,不得不亲自动手。而他们没有多长时间去悲伤,去舔舐伤口,第二天,又要伪装出另一幅面孔去应对。那种煎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索性王言不是好东西,好人坏人无辜人,他杀了太多太多。不会因为生命的消逝而触动,只是难免会敬仰为了理想、主义而奉献的高洁精神,那是真正的伟力。
不过这种事大概率也发生不到他的身上,毕竟他人设在那的,就算真的到了日本人手下的那一天,除非日本人不想好了逼迫他动手,否则基本不可能。事实上真到了那个时候,以他的地位来说,日本人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跟他找麻烦。
这一段时间中,尽管王言已经成为了租界内地位最高的华人,手握青联银行八百万美刀的财富,掌控着青联大部分话语权,但他没有任何动作,仍旧如同往日那般低调,自己玩自己的。日常的就是到处铺张的吃饭,去舞厅找自愿送上门的女人过夜,偶尔跟汪曼春缠绵。
非要说正经事儿的话,也就是心血来潮,没事儿找事儿的跟着大同大学的学生一起,设计了‘金楼’的建筑、装修图纸,以及青联银行的内部装修设计。人员架构,他基本没怎么过问。
此外就是方便面跟饮料的研发事项,进展也是比较顺利的。毕竟他清楚全套技术、工艺,虽然要装傻子一点通,但也是按部就班的一直在推进。
尽管他现在有硬盘了,但他没事儿还是会看看那里面的海量资料,让自己有个印象,并非是有了优盘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毕竟以前的知识都是他自己学习掌握的,而不能掌握硬盘中的技术,会让他心中有些许的不安全感。他是信奉伟力归于自身的,所以这许多年过来,他的科研能力也早都不是从前的时候了,主要也是活的长。即便这方面的天赋再差,一点点的积累进步,近千年的时间也该有所成就,不然就真活狗肚子里去了。
除了研发事项,方便面与饮料的生产工厂也已经选址完毕,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建设。地址就在距离吉斯菲尔公园不远,紧邻着苏州河边,两个工厂挨在一起,离原本的上海西站也并没有很远。位置比较不错,便于调动租界内部的工人去工作,也方便原材料以及生产出来的货物运输。
而最近如此频繁的大动作,花费当然是极其不菲的。不过也无所谓,青联银行就在那里,而且给法国人的分红也在他的手中掌握着,挪用一下问题也不大。
别看他给上海地下党组织送了二十五万美刀,但那是够用很长时间的,他也不需要总是去送钱。事实上他手里掌握的钱财一直都不是很多,就是靠着灵活的操作在支撑。毕竟他主力还是供应苏区的物资,那全都是他的钱。
不过除了那些洋鬼子的钱,他的资金回笼也挺快的。苏区那边清楚他的情况,也有一大笔钱专门用于他左手倒右手,此外他还有不少产业。比如饭店、旅店、茶楼、赌场、妓院、黄包车行以及收受商家的保护费,辖区内属于其他流氓产业的分润孝敬,全都是钱。
至于洋人查账的事,偶尔也是有的,不过这么多年良好的口碑,还有那破逼账本王言自己都看不明白,再说他也没吞那些洋人多少钱,基本就那么应付过去了。
这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份,日本兵峰正盛,厦门、合肥、徐州相继沦陷,在此前,徐州会战之中,国军二十九万人与日军五万兵力激战,历经月余时间,终以死伤五万为代价,换取了日军的一万伤亡,取得了自中日全面战争开打以来,战果最丰厚的一次胜利,史称台儿庄大捷。
也在此前,五月份的时候,延安的一场会议上,著名的论持久战被首次讲演提出。该讲演全面分析了中日战争所处的时代和中日双方的基本特点,并从全国的战略全局出发,深刻地论述了抗日战争是持久战,必须经过战略防御、战略相持、战略反攻三个阶段,从而揭示了抗日战争发展的过程和规律,批驳了“亡国论”和“速胜论”。最后明确指出,抗日战争是持久战,最后胜利是中国的。
消息传出,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包括远在上海的王言都弄到了原文又看了一遍。
还是此前,六月上旬,取得了徐州会战胜利的日军南下,兵进武汉。为阻敌南下,光头下令掘开花园口黄河大堤。直接淹死和饿死的群众多达八十九万人,河南、安徽、江苏共计44县市被淹,受灾面积29000平方公里,受灾人口达1000万以上,冲毁140万民房、淹没近2000万亩耕地。黄水所到之处,房倒屋塌,饥民遍野。
受此影响,又是一大批的人逃难到了上海,导致上海滩的难民暴涨,治安急转直下……
“昨夜我辖区内,死亡三十二人,其中四人中枪身亡,疑似敌对双方枪战,没有来得及处理尸体,枪械、子弹全部丢失。五人被刀杀,其中两人均被一刀毙命,另外三人被乱刀砍死。其余二十三人,全部都是乞丐、难民,据说是因为要饭的地盘争斗而死。”
何绍宏规规矩矩的坐着,腰杆笔直,将他们三个探长汇总的消息,向背对着他们,整个人窝在宽大舒适的大椅子中,大长腿交叉着搭在阳台上,沐浴着八点多钟,已经很有几分燥热阳光的王探长坐着汇报。
“这狗屁世道,活的难啊……”王言摇头叹气:“都处理妥当了?”
“是,昨天晚上值夜的兄弟就收尸了。咱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还是老规矩,明天晚上没有人来认领的话,就给烧了。”
“那些洋人没说什么吧?”
“没有,这些年了,怎么也该习惯了。”
王言点了点头,问道:“最近手下人没有跟日本人还有两党的人有联系吧?”
张贤说道:“言哥,自从您上次抓了方远途,咱们手下的兄弟就一个比一个老实。再说兄弟们出来干活不就是为了养家糊口么,您给的多,他们平日里也不少赚外快,谁还冒着没命的风险跟您找不痛快?”
“那就行,你们三个也要有数。我也是从小巡捕走上来的,当年我是组长的时候,日本人就找过我,等我是队长的时候,日本人、国民党、红党都来了。你们要是心中也有什么主义,那我管不着,你们自己小心就是了。之前的方远途是意外,知道的人太多了,我想放都放不了,后来要是不弄死他,等他回去跟日本人添油加醋,那我也不好过,这才不得不下了杀手。
伱们有什么事儿,悄悄的做,别让我知道,别给我找麻烦,那怎么干都行。这点儿分寸要是把握不好,你们就是有什么主义也别去凑那个热闹,因为我怕你们活不到那个时候。行了,喊口号做保证有什么用?你们信么?最近维护好街面上的稳定,晚上怎么干都行,白天还是安静些的好,店家生意不好,兄弟们拿什么养家?好了,去做事吧。”
王言懒得听他们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天风说的对,谁都别信。别的不说,刘一统那个跟他称兄道弟,最近地位抬升很大的探长,是红党。他从九岁养到十六岁的齐四,可能是红党外围成员。一个个的还都跟他演戏呢,更别说其他的那些人了。目前为止,他的交际圈中,唯一跟他说真话的,或许就是艾格这个一心搞钱,不问世事的洋鬼子了。主要也是艾格清楚,他自己就到这个份上了,再没法向上爬,不舒舒服服的混日子还等什么。
所以当王言来找的时候,热爱工作的艾格依然听着音乐,喝着酒,见王言进去,他不满的说道:“王,自从你开了那个什么青联银行,整合了青帮的一部分力量之后,你就不怎么来找我这个清闲的朋友了。”
王言自顾拿了酒杯倒酒,笑呵呵的坐在沙发上说道:“你自己都说清闲了,还不知道我什么情况?我要做的面条厂跟饮料厂正在建设,我还要跟那些学生一起研究讨论生产设备的制造,还要关注青联银行的进度,出去跟人吃饭拉些业务到银行来,青联银行的董事会还要建一个名叫‘金楼’的娱乐场所,很多事他们都不能作主,要我过目的。
而且你也知道杜镛,以前上海滩名头最响的大亨,跟国民党的很多高层关系都不错。他虽然远在香港,做什么赈济委员会第九区赈济事务所的主任,但是门徒故旧甚多,他那个主任还是国民党总裁亲自安排的。这是个能人啊,在香港都能跟我斗法。以前还是我小瞧了他,将他当作惶惶奔逃的丧家之犬。你说这样的情况,我怎么有时间来找你聊天啊。”
他可没说谎,因为青联的成立,他成了新一代的青帮头子,虽然没有掌握全部的力量,但是除了投靠日本人的那些,剩下的都入股了青联银行,这基本就是上海滩的半壁江山。
这是杜镛的基本盘呐,他怎么可能眼看着王言这样一个曾经差了他十万八千里的人成事?所以消息传到了香港那边之后,杜镛就给王言写了一封老长的信过来,话说的非常漂亮,什么国事艰难,民族危亡,应该团结一心,为国奉献,为青帮传承出力云云。大意就是,你王言便宜也占差不多了,八百万也能填饱胃口。差不多就收手吧,让银行成为真的银行,方便大家做事,不要掣肘他们。你不抗日,不能耽误别人抗日。
不管杜镛的评价如何,是也好,非也罢,一个流氓头子,拿家国大义跟另一个新起来的流氓头子,搞道德绑架,硬话软说,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也是真的逼急了,估计自打杜镛知道消息,就没睡过好觉。
毕竟王言现在的势力不弱,就算青联的那帮人都不听话,王言自己也是交游广阔之辈。人脉关系或许不如杜镛,毕竟那是都跟光头联系上的人物,但说到底,杜镛在光头面前也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要不怎么可能让他去搞什么赈济事务所呢。剩下的那些关系,也不一定有多好使。
毕竟关系的前提,是能对话。杜镛老家都被偷了,胜负未分之际,一般人都会选择作壁上观。再说王言也不差,通商多年,通过一系列的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那人脉关系网也是密密麻麻。
不过在杜镛的金钱攻势下,还是有些国民党方面的人出来帮其说话,纷纷通过各种渠道给王言说和,甚至也包括戴雨农。这是应当应分的,忠义救国军是军统掌控的武装,而杜月笙曾派许多弟子加入,即使到了如今,那些人也仍旧在忠义救国军。
除此之外,杜镛还不断的跟曾经的门徒故旧通信联络,鼓动他们跟王言找麻烦,就是不想让王言真的掌控住现有的力量。一旦被王言成功,他老杜可就完了,这辈子也就只能如此草草收场,只能找地方养老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干的。
是人都有野心,更何况曾经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的杜镛?所以他才要折腾。
王言又不是软柿子,同样给杜镛回了一封信,言辞也是很温柔的,大意就是你杜镛年岁大了,人又在香港,不该恋权不去,而是要懂得培养后备,接续青帮传承,将更多更大的责任放到如他这样年轻有为的人身上。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字,滚!
同时对于那些来自国民党方面的压力,他也是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又使人过去做了生意。而来自于青联那帮脑后二斤反骨的人,他就是正常的应对,目前还没上升到来回刺杀的环节,搞文斗呢。看起来好像是打的有来有回,后方不稳。
这个程度也就够了,人就是不能太出挑,否则容易招灾。所谓不遭人妒是庸才,这话有道理,但不全然是正确的。老祖宗说了,大智若愚、大巧不工,藏拙也是要得,否则才遭人妒,就遭人杀。
他表现出的,好像很疲惫的应对内哄,这样大家都好。实际上他也没多累,毕竟他是董事长,谁退出青联他灭谁,这是底线。而且那些人也不傻,他们也不想退,因为这是一个新的高度,在青联中的位置越高,他们的势力也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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