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2/2)
宴清巍然不动地坐着,点了点头:“大魏的情况想必你也看到了,白家独木难支,纣家已经快马去了庐州,战事一触即发。”
“我们等不得了。”
容祈背对着他,轻声嗯了一声。
“去吧,阿宓这胎不安稳,之后临安事多,我想在九皇子丧礼后送祖母和她回应天府。”
“嗯。”
宴清抬眸看他,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又说道:“水家的折子记得递上去,去吧。”
他想要宁汝姗和容宓一同回应天府,这样容祈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可现在看来容祈还是想要把人带着身边才安心。
内宫的九声大丧钟,宣告大燕最年轻的九皇子薨逝,内宫中官家大怒,锦仁宫闭殿,连带着九皇子的生母萧贵妃都被禁足,宫中、太医院血流成河。
燕舟听完王铿调查的真相,失神落魄的坐在皇位上,看着地下跪着的人,喃喃自语:“是她,竟然是他们。”
他脸上的震惊随后扭曲狰狞起来。
燕川的性格他是知道的,温和善良又胆小,因为不会水,便是连水边都不怎么去,怎么会好端端跌入水中溺死呢。
果然不是意外,跟他的大皇子一样,都不是意外!
“信儿死的时候我就该警惕的。”官家眼角流出泪来,喃喃自语着。
安定低眉顺眼地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王铿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去,把这个逆子叫来,还有,还有富阳那个畜生。”燕舟突然大怒地拍了拍桌子。
“官家,宫中只剩下八皇子了,正在给九皇子守灵呢,公主原本半月后就要下降符家,此刻还在公主府呢。”安定的声音缥缈寡淡,却成功让官家愣在原处。
是了,他只剩下八皇子,皇后所生的八皇子了。
唯一的儿子,正宫嫡出。
燕舟呆坐在椅子上,一瞬间老态必现,整个人颓废绝望,毫无生机。
“去,去,把贵妃放了吧,还有,封九皇子为安王,让内务府给川儿一品亲王的规格下葬。”他神色虚幻,最后疲惫地闭上眼,轻声说着。
锦仁宫内
萧贵妃面容美艳,虽然穿着素服,更不减其姿色,她跪在地上接了圣旨,沉默了片刻,这才哑声说道:“妾身接旨。”
“娘娘还年轻,不要太过伤心。”宣旨的是安定,他亲自扶起萧贵妃,软声安慰着。
“谢中贵人。”萧贵妃眼睛通红,眉眼低垂,细声细气说着。
安定见她情绪稳定,便开口告退:“官家那边少不得人,杂家这就回去了。”
“琴儿,送中贵人离开。”
“不敢不敢。”
等安定离开,萧贵妃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褪去丹寇的指甲狠狠抓着圣旨,手指颤抖,连着身子都摇摇欲坠。
“娘娘!”她身侧的丫鬟连忙扶住她,大声说着,“娘娘不要太过伤心,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九皇子最是孝顺,若是知道了……”
那人哽咽安慰着,手指却是死死捏着萧贵妃的手臂。
萧贵妃这才回神,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许久之后才低声说道:“琴儿,扶我去休息吧。”
“嗯。”琴儿连忙带着人回了内殿。
“娘娘,娘娘要撑住啊。”等内殿空无一人,琴儿这才跪在她床下,低声说道,“您若是出事了,就真的没人给九皇子报仇了。”
萧贵妃睁着一双死寂的眼,就像被抽了精气神一般,听了她的话这才眼波微动:“对,你说得对,川儿还这么小,他们就敢接二连三下毒手,那日宫外的事我就胆战心惊,现在甚至敢在宫内动手。”
她悲鸣着,一双眼睛却是再也流不出泪来:“川儿被那个毒妇溺死在水中,我也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琴儿跪着流泪:“官家好狠的心,明明知道却不给九皇子报仇,宴同知说得没错……”
萧贵妃突然呵斥道:“噤声。”
琴儿这才发觉说错话了,捂着嘴,只是继续哭着。
“你,你去找他,跟他说我答应了。”良久之后,萧贵妃低声说道,“我都答应了,只要能给我儿报仇,这大燕本就烂成这样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宴清沉默地听着信阳的话,随后点点头:“嗯,让她放心,会如她所愿。”
“夫人呢?”
“官家体恤夫人身子,没在大堂跪着,去了偏殿休息,也让容夫人跟着去照顾了。”
“嗯。”
“曹忠?”
“刚刚入了官家的书房。”
夏日的第一声惊雷伴着泼天大雨终于落了下来,瞬间划破昏暗的天空,照亮层层宫阙,照得大雨中的众人神色扭曲怪异。
风雨终来,满宫萧杀,
宴清的目光落在案桌前叠起来的折子,若是不曾出此事,此刻弹劾曹忠的折子也该出现在大燕朝堂上了。
雷霆之势,气势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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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祈坐在两个宁汝姗和容宓面前,头发和身上还滴着湿漉漉的水,地面上晕开一滩水渍,整个人阴郁如雕塑般,一丝情绪也不显露。
“明日你们就抱病出宫吧,宫内现在不安全。”他手中拿着帕子却没有擦,只是低声说着。
“只怕出不去了。”容宓不舒服地躺着,脸色不好,“皇后刚才下令把太医都送来了,看样子是要我们呆足七日。”
容祈抿唇。
“九皇子的事情,阿姐知道吗?”
“知道一点。”容宓侧首去看他,突然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肚子,“富荣好狠的手段。”
“纣行已经从襄阳出发去庐州了,我们没时间了,所以宴清打算在这几日发难水家的事情……”
他突然抬眸去看身侧的宁汝姗,一双漆黑的眼眸在暗淡的日光中依旧明亮清澈。
“擦擦头发吧。”宁汝姗站在他身后,松了他的发冠,开始给他擦干头发。
刚才雨下得又快又急有大,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幸好她和容宓一直在屋内,不然此刻也是不知如何的狼狈。
“发难水家,势必逼得曹忠反抗,皇后和曹家联手,若是出不去,你们在这里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容祈耳朵不由泛上红意,口气却依旧冷淡地说着。
三人说了许久,直到容宓不舒服地闭上眼,轻声说道:“知道了,你和宴清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会照顾好阿姗的,阿姗帮我送一下阿祈,我有些累了。”
宁汝姗点头,利索地帮人束发带冠。
门外依旧大雨,雨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高高的水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
“不用送了,外面雨大。”容祈披上蓑衣,见她站得外面裙摆都湿了,直接把人提到角屋里面。
“我入宫前把岁岁和慕卿送到宴家了,跟着大公主一定不会出事。”在屋内时,宁汝姗一直不曾说话,此刻才看着容祈,认真问道,“九皇子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容祈沉默着,随后用同样坚定地口气说道:“他出事后。”
宁汝姗一直紧悬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不是我,也不是宴清,他们都是死于人心难测,权欲深重。”容祈的声音在大雨磅礴声中被击碎,却又掷地有声,“阿姗,我能抱抱你吗?”
宁汝姗闻言一愣,只是抬头看着她,一双水润的眼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之人靠近,最后被人拥入怀中。
容祈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伸手把人抱在怀中,牢牢地桎梏着,恨不得把人揉入自己血肉中。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总是觉得有点不安心,水家的事一旦爆发,官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这几日你一定要跟紧阿姐,他们不会对宴家下手。”
容祈身上是浓重的,消散不去的水汽味,蓑衣冰冷,带着一点夏日特有的沁冷,冷得宁汝姗心中一个激灵。
“我一定亲自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丧钟瞎编的
和离一事,自汉起婚嫁和离都是要去官府报备的,报备的地方各个朝代不同,文中的两个地方是我编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