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2/2)
“侯爷怎么来了。”容宓还未说完,就看到宴清伸手把她的手从容祈身上拿下,握在自己手中。
她手指不由微动,却被人更加用力地握在手中。
“你一来就直接去容府了,我只好来找你了。”他把人带离容祈身边,捏着容宓白皙纤细的手指,口气平淡地说着,可偏偏眼神带着点侵略性。
容宓避开他的视线。
“我有话想和你弟弟说。”他旁若无人地亲吻着她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说着。
容宓皱眉,下意识抗拒着。
宴清和容祈两人天生不对付,容家还未出事时两人就数次针锋相对,后来容祈出事,容宓选择嫁给宴清,为容家避祸,两人更是气氛紧张,连着见面都让人心惊胆战的。
“我不过与你弟弟说几句话,你就这般紧张,我能吃了他不成。”宴清眸色低压,报复心地捏着她的手指,把她掐疼了,这才小心地安抚着。
“你什么时候像你关心你弟弟一样关心我。”他捏着她的耳朵,见耳朵冰冷,露出一丝不悦之色,为她套上帽兜,“你若生病了,看我这么整治你身边的人。”
容宓抿唇,并不搭话。
“又给我摆脸色。”他捏着她的脸,神情越发不悦。
容宓摸着肚子不说话。
“去我车上休息一下。”还是宴清先后退一步,小声说道。
“你要跟容祈说什么。”容宓反问着,“我等会还要回容家。”
宴清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见容宓丝毫不为所动,只好咬牙忍下:“我今后要留在临安。”
容宓眼睛一亮。
“怎么,高兴了?”宴清把她的反应猜的牢牢的,一时间阴恻恻的质问着。
容宓抬眸对着他嫣然一笑,乖巧柔软地说道:“自然高兴,侯爷今日来回奔波辛苦了,我晚上回驿站给侯爷炖汤。”
她笑起来极为好看,凤眼弯弯,眉梢眼尾堆满笑意,宛若牡丹盛开,艳丽奢华到极致。
宴清原本掐着她脸的动作,逐渐暧昧起来。
“我去车里等你。”容宓一向是安抚人的好手,扒拉下他的手,主动说着,临走前甚至还伸手理了理他的大氅,温柔贤惠,格外贴心。
宴清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目送她上了宴家的马车,这才朝着容家的马车走去。
“我有话与你说。”他对着冬青微微点了点头,神情难得带了一丝愉悦。
冬青犹豫着。
他对宴清倒是没有太大的敌视,只是容祈很小就看穿宴清对自己的姐姐不怀好意,是以两人也很少有交集。
“让他进来。”马车内,传来容祈冰冷的声音。
宴清挑眉一笑,眼底却是毫无笑意。
冬青把人扶上马车,自己后退几步,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
“好久不见。”宴清入了马车,坐在一侧,看着车内脸色惨白,双眸紧闭之人,平淡说着。
“你要和我说什么?”容祈睁开眼,无神的眼睛冷淡地‘注视’着他。
“祖母叫我今后留在临安。”
两人本来也无话可说,宴清便直奔主题,直接说道。
容祈皱眉。
宴家祖母就是那位名震天地的大长公主燕无双。
“祖母虽年事已高,不理世事已久,可依旧对襄阳之事不满。”宴清神色平静,眉眼低垂,带着点悲天悯人的悲悯,“大燕如今襄阳已失,均州,金州虽还未出事,但不过是如今大魏吊着我们而已。”
“可官家也并不打算出兵。”容祈无情说着。
宴清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笑意,可眸眼却又宛若寒雪,冰冷一片。
“可你之前的舆论已经酝酿到极致了,只差一点火。”他洞悉着一切,却又不曾带着高高在上的威胁,平等又平静地说着。
容祈并不意外,是以并没有露出一丝异色。
“韩相为安抚百姓,稳定边境,平稳朝堂曾定下三政五令,至今都令人佩服其举世无双的才华,可官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却开始一步步废止这些政令。”他微微一叹,“民生多艰,世人都汲汲名利,唯有韩相余光依旧为百姓谋最后一丝活路。”
容祈沉默着。
“我可以送你一把火。”宴清微微一笑,“为均州和金州两州百姓谋一份活路,只是我之后有一个更大的设想,需要世子多多帮忙。”
容祈皱眉‘看’他,并没有接下去,而是警惕问道:“什么设想?”
“大燕当年仓皇南下,皇室中人只剩下我祖母和官家。可如今官家无能畏战,偏偏占据一个高义,就能尽得天下,我祖母自幼文武双全,天下策论经文烂熟于胸,先皇还在世时便替他分忧解难,当年更是毅然选择南下,保存皇室血脉,可如今不得不隐退应天府。”
“从尧舜至今,天下群乱纷争,可这天下一向是能者居之。”
宴家高门大户养出来的郎君,就像是一块精致雕刻的玉雕,哪怕是说着最为惊心动魄的话,可脸上依旧是淡然自若的神色。
容祈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喃喃自语:“宴家……要反。”
“我祖母身上流着燕家的血,是金枝玉叶的嫡大长公主,如何是宴家人要反。”
“不过是走一条前朝也曾走过,但不幸未曾成功的路。”
宴清傲然说着。
容祈突然抬头,出其不意扑向他,宴清到底常年养病,身体不适,被人轻而易举制住。
马车内发出剧烈得咚的一声。
“你做什么?”他被人桎梏着,神情颇为不悦质问着。
“你自己寻死便算了,做什么拖累我阿姐。”容祈咬牙切齿地质问着。
“侯爷。”
“世子。”
马车外传来冬青和宴清侍卫焦急的声音。
“不要进来。”
马车内,两人异口同声地呵斥着。
另一辆的马车内,容宓皱着眉下了车,脸色凝重地站在马车边上,盯着那辆重新陷入寂静的容家马车。
宴清直接朝着他背后的伤口出手,奈何容祈一向忍疼能力一流,哪怕发出一声闷哼,但还是牢牢抓着他的衣襟,不放手。
“只有你才会拖累她。”他难得狼狈地说着,“你当年若不出那个文武状元的风头,你猜猜第三次北伐会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容祈抿唇,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来:“我会报仇的,明明是你强我阿姐与你成婚。”
“你们若是打架,就都给我滚下来。”
马车外,容宓阴森的声音骤然响起。
车内两人一愣,随后各自松开手,占据一侧,沉默着不说话。
“没吵架。”宴清睁眼说瞎话。
“我没事。”容祈假装无事发生。
“你们最好都是。”容宓恶狠狠撂下一句话,各自离开了。
“你知道宁汝姗当日是被谁劫走的吗?”宴清理了理领子,冷淡问道。
容祈眸底闪过一丝阴暗。
“看来你也知道,安定那个老阉奴倒是有点良心,买通侍卫让白起把人救出去,不过若不是官家冷不丁来这一招,后面便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事已至此,你要不选择站在我这边,为宁汝姗报仇,要不就永远烂在这块泥泞中,看着大燕分崩离析,连这一块净土都不复存在。”
宴清太懂人心,也太会说话。
容祈喘着气沉默着。
“容祈,你难道不想继承韩相遗志,收服故土,统一南北。”
宴清的声音飘忽不定,却又能瞬间让人陷入其中。
“宁汝姗将门出身,按理也会欢喜。”
容祈在堪称死寂中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若是败了,该如何?”
“上位夺权,必当引起战乱,倒时内忧外患,又该如何。”
“百姓生灵涂炭,不是韩相所愿见的。”
他一脸提出三问,个个都是直至核心的尖锐之处。
他愿意开口,反而还有机会。
宴清心中微松。
“不会发生战乱,所有的一切必定是顺其自然,官家拱手奉上的,也不会败,我答应容宓,要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东西,自然不会失言。”
“我不是你,连自己喜欢的人也保护不了。”
宴清信誓旦旦地嘲讽着。
容祈冷笑一声,随后又陷入沉默。
他的精神气似乎只有在提到宁汝姗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人气,不然比起以往都还要来的死气沉沉。
“成交。”
他沙哑说着。
宴清盯着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
就在另一边,金州榷场。
一艘大货船停靠在岸边,码头热火朝天,前面不远处是被围困的金州,而和它相隔不远的隔壁山头却是忙得热火朝天。
榷场名字上带着一个场字,实则占地面积占据了整个山头,这里既不归属于大燕也不归属于大魏,随着这片国土被一分为二,这里有了自己的规矩,这里的地头蛇便是每个榷场的红楼主人。
随着货船下来的还有一大批人,这些都是搭着船来谋求发财之道的大燕人,男女老少皆有。
其中有一个佝偻着腰的中年妇人跟在人群最后面,但经过一道拐弯时,那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正是乔装打扮的宁汝姗。
宁汝姗拐到一处小巷前,突然仰着头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小红楼,清澈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犹豫。
她是在娘的书房中知道榷场这个地方,也知道它的行程得益于韩相的五令中的往来经商,货币两讫自由的商贸令。
其中有个地方最为重要,便是金州,因为它是韩相第一个扶持的榷场。
她捏着怀中碎掉的玉佩,最后看了一眼小红楼,便转身离开。
就在她走入一条小巷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心中一惊,顺势躲在一个缝隙中,屏息听着有人逐渐靠近他。
那人穿着青竹色锦衣,瘦弱矮小,脸色雪白,站在不远处来回张望着,一双眼睛眼睛清澈明亮,像只山野里的小兔子。
他站在漆黑的小巷里张望着,却敏锐地没有离开,反而站在原处,开口小声说道:“我,我不是坏人。”
那人声音斯文,颇为不好意思:“我父亲深受韩相大恩,如今我是红楼的主人,刚才我在阁楼上看到您,觉得有些眼熟才跟上来的。”
“您大概把没见过我,我当时在临安赛马会和世子站在一起。”
“容夫人,您怎么不在临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张,大概是在十二点左右了,么么啾,错字没检查,晚上更新再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