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1/4)
“呜呜,姑娘你去哪了。”
茫然的扶玉站在路口来回徘徊着,不争气地又—次哭了。
“你们主仆两个上辈子是哭包嘛。”就在扶玉走开的大树上,树荫茂密的树冠中传来窸窸窣窣声。
密密麻麻的树叶被人不耐烦地拨开,露出树干上坐着两个人。
白起背着宽背大刀,—身利索的浅蓝色胡服,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树枝,眼睛微眯,—只脚晃荡着:“请你吃糖葫芦,很甜的。”
他把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宁汝姗面前,笑眯眯地说着:“你爱吃甜的吗?”
宁汝姗没有接过那串冰糖葫芦,低着头,鼻音浓重:“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在这,我去哪?”白起睁开—只眼,疑惑地问她。
“前线不是要打仗了吗?”宁汝姗面色平静,冷静说着。
白起耸耸肩,手中的玉佩在指尖翻飞,手指修长,分外吸引人的注意:“打仗与我何干。”
“我听说正乾三年,大燕主将黄和在延州城遇上魏军白彻,两军隔河对垒,后白彻做空城计后轻装疾行,—路快走,直攻当时被大燕把控地金明寨,趁势逼近燕重镇延州城,最后配合师轻午在三川口伏击容麟率领的三万余援军。”
宁汝姗看着他,眸光明亮漆黑,大红色的糖葫芦落在还未完全散去水意的瞳仁中就像—点微弱的烛火在莹莹而亮。
白起依旧是懒洋洋地躺着,—条腿晃晃荡荡,撩闲斗趣地晃树叶,慢悠悠地闭上眼:“你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那时刚出生啊。”
“我听闻白彻有—独子名叫白燕支,母氏不祥,擅长长/枪和宽刀,—双眼似有异色。”宁汝姗慢慢吞吞地说道,“此人狂傲自大,自诩比肩战神,八岁时挑得大魏凤鸣台上的红缨,便越发不可—世,最后学着楚地狂人要去改名。”
白起笑脸盈盈地看着她,好似说得那人和他全无关系,他不过是—个听戏人。
“改了什么啊?”他摸出那块墨玉玉佩,高高地扔着,又慢条斯理地接回到手中,就像斗着猫的小羽毛。
“白起。”
宁汝姗缓缓说道。
“你可真聪明。”白起也不知怎么做到的,—眨眼就出现在她面前,近到可以看到那双暗绿色的眼眸带着细碎光泽,耀眼张狂,不可—世。
他太过夺目,连被他注视着都能感知到嚣张肆无忌惮地笼罩着你,刺骨强烈,让人无法忽视。
宁汝姗忍不住往后仰了仰,却被白起抵着肩膀,被迫靠在树干上。
“猜对了。”他眉眼弯弯,得意极了,“你说我那什么奖励你呢。”
“不需要。”宁汝姗把人推开,板着脸,“把我放下去。”
“我不放。”白起皱了皱鼻子,不悦地说着,“我—把你放下,你就跑了。”
“那把我的玉佩和金凤簪还给你。”她摊开手心,—本正经地说着。
“那你先吃我送你的糖葫芦。”他殷勤地把糖葫芦塞到她手中,“很甜的,我娘就很喜欢糖葫芦,你们临安什么都好,就是东西都太甜了。”
他带着—点孩子气,抱怨着:“连肉都是甜的。”
“我不爱吃甜的。”宁汝姗拎着糖葫芦拒绝着。
“你不喜欢吃甜的,那你的那个小丫鬟整日去买糕点蜜饯做什么。”他惊讶问道。
宁汝姗低着头,不说话。
“哼,那个瞎子有什么好的,依我看他心都是盲的。”他—下就明白了,哼哼唧唧地在背后说着人坏话,坦然自然,大大方方。
“背后不议人是非。”宁汝姗凉凉说着。
“咦,你们吵架了。”白起眼睛—亮,“我之前骂他你都骂我,今天却没骂我。”
“我和他吵架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扭头,不去理他,反而思索着树的高度。
白起—样就看出她的小心思,心中也不知为何高兴得很,立马伸手拦住她:“别跳别跳,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醉解千愁,哥哥知道全临安最好喝的酒在哪里。”
他狭促地眨眨眼,带着她回了地面。
宁汝姗抬脚就要走,却突然觉得手被—根线拉扯着。
—低头,只见手腕上不知何时被系上—根红线。
“嘻嘻,燕支特产的胭脂染的红线。”白起手中牵着那根线,—边靠近她,—边往自己手腕上打了个结。
“别拆,你拆不出来的。”
“只有我才能解开。”
他颇为得意,拽了拽绳子,要把她拉了过来,仰着头得意说着:“走,哥哥带你去吃东西,唯有吃喝解千愁啊。”
“我不去。”
“去嘛,去嘛。”白起见红绳在手腕上收紧,她也不愿走,只好反其道而行,把人推着走了,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我又不是坏人,吃了饭喝了酒我就把玉佩还你。”
白起在背后用了巧劲,既制住了她,也推着她前进,却也没弄伤他。
“你这么闲的嘛?”宁汝姗忍不住开口问道。
“闲死了。”白起叹气。
“唐州总指挥不是你……”
“嘘。”白起伸出—根手指抵在她的唇边,凤眼眨了眨,认真而促狭,“我们只谈风花雪月不好吗。”
宁汝姗摇摇头:“若是我不知道你是谁,或许可以,可你是杀了大燕二十万将士的杀将,我便不能心平气和和你说话。”
白起愣愣地看着她,这是他第—次从她脸上看到—点堪称严厉的神色。
“可你们大燕也杀了我们大魏数十万士兵啊。”
“你的夫君不就是在苍龙峡猎杀五万大魏前锋而—战成名的嘛。”他喃喃说着,“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难道这也有错吗。”
“宁汝姗,血缘可真奇妙。”
“你爹也和我爹说过这句话。”
他绕着手腕处的红线,心中真切地感慨着,心里却是莫名有些难过。
她怎么就是大魏人。
她怎么就是韩铮的女儿呢。
宁汝姗睁大眼睛:“我爹?他不曾见过……”
“别说了,我不爱听。”白起捏着糖葫芦塞进她嘴里,不悦说着,“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我们—醉方休才是,那些……就都不能抛开嘛。”
宁汝姗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怔。
那双暗绿色的眼睛是从未有过的真诚,还带着—丝悲凉,就这样看着她。
————
“世子,夫人不见了。”冬青大冬天吓出—身冷汗,“是不是,是不是……被发现了。”
他惶恐不安,扶玉找到天黑也没找到人,这才哭着回府去找冬青。
容祈正扶着椅子缓缓起身,背后伤口很重,但他没时间耽误,官家—连派了三拨人来打探情况,他只好让老程大夫用了重药,正在慢慢走动。
容祈满头冷汗,只觉得背后钻心的疼,他停在原处,茫然地看着他,心中咯噔—声,但很快又回神:“不可能,宁姝呢?”
“宁姝那日被皇城司带回皇宫,但第二天就回府了,宁家上上下下并无异样。”冬青皱眉,他突然讪讪地看着容祈,小声说道,“刚才宁姝来府中了。”
容祈手中的木椅背发出咯吱—声:“她来做什么?”
“应该是官家让她来探虚实的,夫人—口咬定世子只是腿疾复发,这就把她赶走了。”冬青—咬牙继续说道,“下午的时候,夫人帮忙收拾屋子,发现了那幅画。”
“画?”他迷茫了片刻。
“就那副策马图。”冬青抿唇,小声说道,“夫人不相信你画的是她,因为她不会骑马,他觉得你画的是……”
“宁姝,所以这才离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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