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Chapter 65(1/2)
如果要让我来选择今年JOC男排的最佳球员,那毫无疑问是牛岛。抛开基本上是同年代最顶级的天赋外,虽然他的扑克脸经常被及川嘲讽,但确确实实是稳健的代表。此处我要拿木兔这个反例出来做对比,木兔当然同样天赋超群,但是他如过山车起伏的心态使他总是暂时不敌其他同等级攻手。
牛岛却能够一直保持非常好的状态上场,至少我几乎没见过他有低谷期。谦逊又自傲,从小就点滴积累的能力使他出挑到没人能小瞧他。
只是,即使如此,牛岛从没拿过全国第一。
今日半决赛与决赛,男排女排同时在Asue大阪中央体育馆举行。并且好巧不巧,在宫城女排与大分县进行半决赛时,隔壁的场里正好是宫城男排对战鸟取县。
我们女排战胜大分县,成功挺进决赛,男排也输给鸟取县,止步四强。这个成绩并不能说是不好,事实上这甚至是哪怕十年之后都值得吹嘘的荣耀。
然后再过二十分钟,女排的另一场半决赛,东京对大阪北的比赛也落下帷幕,昨日自信满满的信高今天变成败家中的一员,东京落败,决赛确定是宫城对战大阪北。
每当这时,我会想起岩泉曾经对及川说过的话。
“六人强才更强。”
队伍需要明星选手,但也同样需要良好的配合、默契的队友、适合的战术和优秀的教练。排球是一项绝对无法成为独角戏的运动。
中午休息时间段我却并未休息,反而拿着光碟看起东京对大阪北的比赛。大阪北是强队,但她们和宫城的风格并不一样,老实说她们队伍里面并没有特别突出的球员——那种值得挂上报纸吹嘘的类型,可是她们依旧赢了,最终站上全国决赛的舞台。
我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激情与饥渴,并不能算作是求胜欲,但我确确实实非常想从中看清那些我之前看不清的东西,并且逐个击破,想要获得成长。
比赛下午三点准时进行,全程电视直播,并且官方邀请当今日本女排国手来进行解说。在还没进场,只是待在场外休息区时,我就已经能感受到无数的视线,以及咔嚓一声、霎时雪白的闪光灯,并且其中大部分都对准着我。
与我的平静相反,我的队友们明显水土不服,紧张到颤抖的神经仿佛都成为实体。而明显经验更为丰富的大阪北抓住这一点,进行她们的第一个杀手锏——发球。
赤平教练曾经教导过我,升入高中之后必须把发球练好。“得一传者得天下,那么相对应,失去一传的队伍也将滑入失败的深渊。”
“学生时代必须要把发球练好。因为受身体、经验以及训练时间的限制,青少年的一传大部分时候都很难做到完美,那么攻击性威胁性大的发球的优势会非常大。”
大阪北的发球很冲,哪怕是上手发球,也球速快、落地重,并且找位很准。她们的第一个发球就精准找到我所在的位置,但是我一般不接一传,所以我下意识往外撤,自由人冲到我面前将球垫起,但是并不完美,球堪堪在三米线上空。今野没有办法,她勉强调起这个球,并且传给我。
面对着位置微妙的传球,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依托重扣尝试突破,可明显对方早有准备,双人拦网看准时机直接把我的扣球拦死。
完美的发球-拦网战术,打响大阪北进攻的第一枪。
并且这个方法面对因为紧张而动作僵硬的宫城县来说非常有效。我们队的一传效率到位率直接下降,同时也影响我扣球的下球率。弹指之间,大阪北发球落入前场,十分靠近球网,迫使站位最近的副攻上前就球,可是球高高抛进对方场内,一个探头定死。
同时对面的双人拦网非常强悍,其中一位副攻拥有180身高,并且时机卡得非常准。宫城县这一代高个子比较少,佐佐木和另一位主攻手工藤的身高堪堪170,面对这精准无比又高大的双人拦网简直吃尽苦头,光是第一局,大阪北就永远足足5分直接拦网得分。
而我也同样,她们明显仔细研究过我,知晓我擅长斜线球,每次都会提前派队友在对角蹲守。
只是……
球飞速擦过对面自由人的努力想要接起球的手肘,然后砰的一声反弹至场外,即使追逐也无力回天,观众席爆发出剧烈欢呼。
我的扣球不是卡准时机就能接起来的。
第一局靠后,11-18,我们较大比分落后,赤平教练叫了暂停。
“一传一定要稳定下来。对方并没有大力跳发以及飘球,所以用接下来的时间习惯对面的发球。如果还是没办法稳定,我就会换人。”
赤平教练稍微停顿,她是那种更喜欢队员自己有想法、能够指导彼此的类型。所以我率先对二传今野开口:“可以把球分散一些,对面的双人拦网盯得很紧,如果一点攻的话简直是撞上对方的枪口。把球权分散,调动副攻做诱饵,至少能让她们的副攻跑动起来。”
“那就一定会有漏洞。剩下的我会解决。”
作为鼓励,我拍拍今野的脑袋。
然后我也在思考。这段时间的苦练让我的跳跃与扣球技术都有极大的提升,但放在实战上还需要动脑子。
“明明脑子很聪明,在球场上的时候也动一下啊。”这是私底下及川对我的抱怨。
我的视线扫向球网对面,两位副攻把手抬起,整装待发。
扣球时一直都有手臂在面前阻挡,这种感受并不好。对方也如同狗皮膏药般无法轻易甩掉,总是会出现在你面前。
不过,就让我利用这一点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我既没有打斜线,也没有拐直线,而是直挺挺地朝上打,球撞在副攻的手掌上,在球场上高高划出很长的弧度,直奔场外。因为需要防我直线球和斜线球,所以大阪北除副攻以外的人员防守位置都靠前,三米线附近,反而导致后场空虚,只有一名自由人,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平打也是毫无准备。
“聪明的打手出界。”赤平教练如此评价。
当然这招不能多用,毕竟我打手出界的技巧一般,对面认真一些就能看清我的球路,并且打不到对方的手而直接出界的情况也很多。
但重点在于要给对方危机感。我的下一步究竟会打什么球?如果还是打手或者打后排空档处,就需要把人员下撤防守。可是如果这时我突然打斜线了又怎么办?
此时今野也上道,突然间快攻以及接应的球多起来,虽然并不是每次都成功,但确实也在向对面宣告我们的攻击方式也是多样的。
就这样一点点给对方焦躁感。
积攒的负面情绪一定会以失误的形式出现。
而我只需要抓住这点。
果然,今野晃过对面副攻,把球高高传给我,虽然她们还是勉强赶上,但是已经没办法完美并拢,我直接快速甩手,把球从两位副攻的中间穿过,定死地面。
我们在第一局局末一度把比分追到20-22,可惜我们的一传还是瑕疵太多,错失机会之后输掉第一局。
但我的状态越来越好,整个排球场犹如棋盘,两支队伍加起来共12人则是棋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拼命在这18×9的方块里奔跑,把球接起。我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3D立体的动向图,而这是我曾经做不到的事情。
我思考着现在的轮次站位,前排有谁后排有谁,而自由人又在哪,对方的攻手最有可能朝哪个方向扣球,我自己又往哪个角度扣球最合适。
大脑高度集中,血液飞速向上涌,可是我却如此平静。在近半年前的东京集训里,我被评价“不敢打”。可是现在我满脑子里只有“我要如何拿下这一球”。
被球队保守风格以及自己的胆怯与惰性所禁锢住的一切都喷涌而出,锋利到如同血剑封喉的攻击性才是我最真实的模样。我纵身跃起,身体在半空中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是人类飞翔时最极致的姿态。
到达顶端的那一刻时间被冻结,耳旁的声音变得扭曲,甚至近乎宁静,万物极其缓慢,我甚至能够看清球网对面的双臂是如何受重力吸引下降的样子,但我依旧昂首在空中。
砰——整个球场仿佛都在隐隐震动。
球直接从拦网的上方掠过,重扣在地,无人反应过来。
对面球员面容的紧绷、抽动和暗藏的挫败,却成为我的兴奋剂。
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将再次重扣时,我带着力打进前场的吊球犹如戏耍般出现。第二局在这球后落入帷幕,宫城县获胜,比赛来到大比分1-1,即将进入决胜局。
但哪怕我今日是如此手感火热,终究不敌大阪北更为平均的高技术。即使我们分差一度追平,最后一球在我方落网时,我才恍然惊醒,带着些许呆愣地屹立在球场上,原本我耳中寂静的球场立刻变得沸腾,各种嘈杂声响潮水般浮现淹没我。
我看见赤平教练站在不远处,脸上是某种莫名的温柔,眼波流转,双手鼓掌,对我微笑着。
我依旧没有哭泣,但是心脏的鼓动也并未平歇。平心而论我今天的发挥已经是百里挑一的水平,通常情况下我会说自己只要尽全力,就不会有任何抱怨。可是如今丝丝缕缕的挫败感却萦绕在心头,随之是更加澎湃的战意。下一次面对高水平队伍时我应该怎么打?而我们自己的队伍又有哪些提升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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