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逆子!怎可对仁王阁下无礼!【8400】(2/4)
板仓平彦之所以能在历次纠纷中全身而退,所依仗之物无非便是钱与权。
很多时候,都母需板仓平彦动用自己背后的家族势力,仅花了点钱财买通自身番和奉行所的官差们,便顺利地摆平了事端。
因此,一来二去之下,板仓平彦都在不知不觉中和自己常来的这块地域里的自身番差吏们混熟了。
尤其是这个喜三郎。
他收过板仓平彦不少的贿赂。
眼见这尊他万万惹不起的财神爷在次,喜三郎不敢怠慢,连忙腆着个脸,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奔至板仓平彦的跟前,赔笑道:
“板仓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发生什么情况了?”
因为忙着与板仓平彦打招呼,所以喜三郎反应慢半拍地发现身周的光景,简直骇人!
从左一郎等人的尸首上淌出的鲜血,把他们身下夯实的黄泥路面浸染成恶心的紫黑色。
刺鼻的血腥味,熏得人脑袋直发晕。
“喜三郎,你来得正好啊!”
板仓平彦一边说,一边垮下脸,露出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
“喜三郎,快把这个暴徒抓起来!”
板仓平彦戟指青登。
“他先是欺侮我的朋友们,之后又无故殴打我,我的保镖们生怕这个暴徒做出进一步的过分之举而上前保护我,可结果呢?结果你看看啊!陪护我多年的保镖们全被此獠杀害了!”
板仓平彦颇有几分表演天赋。
神态生动,肢体语言丰富,谈吐间所蕴藏的情感很是丰富。
若不是周围的看客们基本都对他与青登之间所发生的争端始末了如指掌,否则还真有可能被他的这套说辞给骗了。
倏地,一束束鄙夷的目光落在了板仓平彦的身上。
这些目光的主人们仿佛都在说:真亏你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什么暴徒啊!分明是你们挑事在先!
是那群读书读迂了头的儒生们自我意识过剩地率先找青登的茬,同时也是他们最先诉诸暴力。
至于板仓平彦就别提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骚扰天章院,在此之上还说出猥亵之言来轻薄天章院。
干出这样的事来,仅仅只是被人打一拳,已经算是人家宽宏大量、网开一面了。
至于斩杀左一郎等人,此举完全是青登的合理防卫。
板仓平彦猖狂地扬言要砍断青登的两条手臂来泄恨,而左一郎等人也忠实地履行了板仓平彦的要求,噼向青登的每一刀,都可轻松致人残疾。
既然想要害人,就要做好被人所害的心理准备。只有做好被砍杀的觉悟的人,才有资格握刀——此乃江户时代的主流价值观。
于情于理,青登对板仓平彦一行人所做出的种种作为,都没有可置喙之处。
然而……尽管周围的看客们对于事情的真相,心里都门儿清。可却没有任何一人敢于挺身而出,替青登说话……
“什么?”听完板仓平彦的解释之后,喜三郎神色大变。
紧接着,他不假思索地朝身后的一众部下们用力地挥了挥手,满脸怒意地吼道: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这个暴徒抓起来!”
喜三郎以强硬的口吻下了命令,吏员们不敢不从。
哗啦哗啦……足音与器械碰撞声大作。
十数名吏员以极熟练的动作,组成了一个将青登团团包围的方阵。
4名手持长梯的吏员站在阵型的最前列,他们将各自手里的宽大长梯首尾相拼,构筑成方阵的4条边。
可抵住犯人的躯体,令其不能动弹的刺叉;形状像个“t”字,可以绊倒犯人的脚,也可以抵挡犯人手里武器的突棒;顶端有布满倒刺的叉头,可以缠住犯人衣服,使犯人难以逃脱的袖搦——拿着这三大捕具的一干差吏,站在“长梯手”的身后,把刺叉等棍棍杆杆伸过长梯的踏板之间的空隙,直指被围在阵中央的青登。
可攻可守,使犯人逃无可逃……这座简单但杀伤力巨大的方阵,正是江户时代的治安人员们最常使用的“捕人大阵”。
普通人碰上此阵,基本没可能逃得出去。
别说是普通人了,哪怕使像青登这样身经百战的武道高手,也不见得能在此阵里全身而退。
四周是阻碍行动的长梯,面前是功能极度互补的十几杆长兵……遍观有百万人口的全江户,能够完全不憷此阵的人,恐怕不足百数。
德川家茂和天章院眼见青登又遇新的危机,面色双双一沉,母子俩心有灵犀般地同时扭头去看八重,朝八重投去郑重的目光。
虽然他们俩皆闭口不言,可他们想对八重说的话,已溢于言表。
八重无声地点了下头,然后默默压低身体重心,双手十指微曲,裹在可爱白袜里的细嫩玉趾用力地张握了几下,做好了情况一旦不对就立即冲上前去支援青登的准备。
“……”德川家茂扬起脑袋与视线,眺望纱重适才离去的方向,脸上的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天章院等人紧锣密鼓地做着与自身番的吏员们开战的准备……在此情况下,身处漩涡中心的青登倒是相当从容澹定。
他先是深深地看了喜三郎一眼,然后哑着嗓子,以伪装的低沉男音缓缓道:
“这位大人,你仅听了他人的一面之词,就动手要抓人……未免也太草率、太不负责任了吧?”
青登的话音刚落,喜三郎便像是听到了什么可乐的笑话似的,先是嘴角微咧,然后按捺不住自己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站在死人堆里,手中还拿着一把仍在往下滴血的刀,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有什么话等到陪我们去一趟奉行所之后再说吧!”
一方是若年寄的儿子,另一方是一身旅人打扮,着装普通的一般武士——该偏向哪一方?该对哪一方言听计从?对于这个问题,喜三郎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就选好了自己的答桉:坚定不移地与板仓平彦站在一块儿!
虽然不知道这个戴斗笠的武士究竟是何许人也,可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姑且不论这个斗笠男看上去就只是一普通的从外地来的异乡人,哪怕他可能有点身份,有点背景,喜三郎也丝毫不惧。
再怎么有身份,难道还能比板仓平彦的家世更显赫?
再怎么有背景,还能硬过有个在职若年寄的家族不成?
喜三郎的那点小算盘,打得明明白白——认定了与板仓平彦同甘共苦,是绝不会出错的!
“喂!你们干嘛都杵着不动!”喜三郎高声催促部下们,语气里带有七分不耐、三分不解。
喜三郎等人的到来,使得局势突变。
现场的不少看客,当前纷纷扼腕叹息,对青登的悲惨遭遇深感同情……纵使身手高超,也终究是斗不过钱与权啊……
只见板仓平彦又恢复回那张气焰熏天、恣睢无忌的嚣张面容。
大喜与大悲的快速转化,让板仓平彦有飘飘欲仙之感。
回想适才,他因害怕青登的报复,而恐惧得整个人都快瘫在地上。
而现在,他那张大肥脸上的畏惧之色统统烟消云散,连点余迹都没留。
他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朝青登投去戏谑、挑衅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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