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伊人北往 第十一章 口舌之争(1/2)
“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妖异,该不会是那山林里的魔物吧?真该让教会的法师来把她脸上的魔法给驱散掉,让这帮色鬼看看她的真面目!”一位上了年纪的修女骂骂咧咧道。她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显然是对长街上这么多人把目光投注到奥妮安身上表示着深切的不满。但她也不敢当着奥妮安的面说这话,只等着人走进了那裁缝店里,才敢调高嗓门。她的话是故意说给这些好色的男人们听得,可她不知道的是,即便没有奥妮安,也没人会对她这个鹤发鸡皮、身材走形的老修女瞟上一眼。
“来来来,您倒是和我们说说,您这是荼毒了圣世教的哪位法师了,好让人家供你驱使?”一位倚着墙不知是盗匪还是落魄佣兵的中年男子咧着嘴调侃道。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登时都大笑了出来,连无意间听到这话的那些贵族女子们也都不禁掩着嘴轻笑。
这位幽默的邋遢男子一句话就讽刺尽了等级森严的教会里藏污纳垢。
通常来说,教会里的传教人员和执事人员是互不干涉的。传教人员的统领是主教,下一级是地区主教,再然后是神父,地位最低的是辅佐神父的修女和负责布道的传教士。
而执事人员的首领是宰执,这个职位掌管着教会内的所有战斗人员。这些人由殿守和法师组成,殿守其实就是由武道职业组成的,法师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魔法师。
宰执和主教都只听命于教会的教皇,他们二者之间没有上下级之分,谁也命令不了谁。
所以刚才那位男子的话一方面是在挖苦这修女在教会里地位卑微,一个修女怎么可能调动得了教会的法师呢?而他所谓的“荼毒”,除开字面上的皮肉意思,更多的是在嘲弄教会里那些贪色的传教人士。人们总是会听闻到圣世教的某某主教在教堂的忏悔室里和贵妇苟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贵妇忏悔得如此“撕心裂肺”呢,亦或是某位神父与手底下的年轻修女眉来眼去,甚至在有的廉价妓馆里都能见到圣世教会的传教士出没。
曾经有人问这些传教士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他们则是统一口径地回答说:“去给失足女子讲典布道。”
教会的传教人员是不能成婚的,所以他们大多时候都得沉浸在压抑之中。然而人骨子里带来的欲望是不可磨灭的,可似乎任何宗教的创立人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几百年来,圣世教会的名声一日不如一日,故而最近这几十年间,北方大陆上开始涌现出了不少新兴教会,时至今日已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其中风头最劲的要数从圣世教会分出去的新渡教和以救助贫苦百姓为目的的普世教。
即便是贝拉玛这样的偏远小镇,这三个教会都没放弃对这里的争夺,各自往这里派来了一定数量的神父、修女与传教士,就是为了率先能征得此地百姓的信任。
这位上了年纪的修女显然是被气得不善,胸口起伏地跟筛糠似的。
“你这个满嘴胡言、亵渎教会的罪人,万能的圣世主一定会惩罚你的,一定会惩罚你的。。。”修女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开始有了泼妇的气质。
“得了吧,你们的神明有那个功夫来惩罚我,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把教会里那些不可饶恕的神职人员给收拾了,好让圣世教看起来稍微神圣那么一点。”落魄中年人不屑道。
他这话倒是戳中了围观群众里那些新渡教和普世教的传教人员的心声。
“说的是啊,圣世教的人居然还有脸跑这里来传教?难不成你们想从这儿的百姓身上搜刮钱财,来给你们那些罪孽深重的主教和神父们募集嫖资?”这时一位新渡教的传教士走了出来,一脸鄙薄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圣世教的神职人员都是最为虔诚的,一心侍奉万能的圣世主,根本不会做出你们口中那些龌龊肮脏的事来,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听到刚才那位修女的喊叫声,一位圣世教的神父匆忙赶至,一来就听到新渡教的传教士在污蔑自己的教会,这位神父自然忍不了,立时走到众人的视线中来。更何况他手下的修女还被人当众羞辱了,他更不可能坐视不理。
“我们圣世教会,享誉数百年,从未出现过你口中这些品行不端的人员。倒是你们新渡教,从我们教会分出去之后,对我教的这些无凭无据的指控就开始无端地出现了,难不成给我们圣世教泼脏水就能显得新渡教更加神圣吗?还是说新渡教的教义就是教你如何污蔑前身?是何等狂妄的自卑才能逼得你如此得不正视自己的历史?”这位圣世教的神父到底是有两把刷子,语速颇快,口条清晰,上来一通连珠炮就把那位新渡教的传教士怼得哑口无言。
这新渡教的传教士身后还有好几名同伴,那些本该用来讥讽那修女的话被生生噎在了喉咙口,很是难受,现下只得打起腹稿,想着要如何回击这神父。
可圣世教会的神父没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结案陈词道:“须知道,大家信的都是同一个圣世主,捕风捉影的攻讦毫无意义。主不会因为你们的凭空污蔑而对我教众人不施庇佑,反而会因你们的狭隘而遍施恩泽。”
他这一通看似宽宏大量的话,把圣世教的地位凸现出来不说,还把自身的污脏洗脱得干干净净,顺带还讽刺了一下新渡教,意思人家这教会之所以能够立教,不过是沾了圣世主的雨露恩泽。这就有点像是嫡生子对私生子的一种宽容与怜悯,尤其是在他的“提点”之下,就越发显得这“私生子”恶毒与卑鄙。其实私底下,圣世教会的人员一直把新渡教当成是异端的存在,只不过现在当着众人的面没法这么说,只能极尽暗喻之能事。
新渡教这边都是些最底层的传教士,被人扣了顶“造谣污蔑”的帽子之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击,又想到自己这教会被暗讽为旁支,越发地涨红了脸,僵在那不说话。此刻他们若是仓惶地逃离,就坐实了对方的说法,若是举例反驳,用“我听闻某某主教如何如何”这样的句式,那在此时看起来更加像是在“泼脏水”。于是这帮人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
这时这圣世教会的修女终于扬眉吐气了,脸色也转成是一脸平和地望着这群新渡教的传教士,仿佛刚才那个相当失态的人不是她一般,兴许是自家神父的一番话让她的自矜之感油然而生,也让她明白了在众人面前摆出大度的样子有利于教会的宣传。
当然了,围观的小镇百姓是不会多说什么的。就连先前那位讽刺圣世教修女的中年人也没帮着新渡教的人说什么,因为他其实无意参与到两个宗教的口舌之争中,百姓们其实也是如此,毕竟贝拉玛这里的百姓大多都是没有信仰的人士。
不过,大家其实心里都清楚,圣世教里的主教、神父们是个什么德行,哪是一个“能言善辩”的神父能够洗白得了的。
“我就亲眼见过你们教会的神父跑去。。。”一个穿着粗麻袍子的年轻人看不下去了,才想跳出来证明圣世教会里的人就是那么肮脏不堪,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身旁的长者给拦住了。长者死死地捂着他的嘴,让这年轻人的话在悠扬的琴声中消散了。
是什么琴呢?是婉转悠扬的鲁特琴。有纤细的手指拨弄着那琴弦,有低沉的歌喉在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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